#煉炭 #生存if?
那一年的夏天特別熱,在庭院周圍種植的藤樹幾乎要冒不出花串,在暑氣裡葉片蜷縮起來、冒不出新生枝條,風來的時候,枯萎的葉子取代紫色花瓣落了一地,細碎鋪成廊道。頻繁進出煉獄邸的隱有時候會因此跟千壽郎搭話,說:「希望這不是壞兆頭。」 房子建得很大,歸功於家族世代的榮耀,與此同時也背負深重的責任;火光照亮了後人的路,但也把影子曳得極長。千壽郎想起父親失落的背影,還有已經離世的母親,然後也想到朝屋裡飛來、降落在以往掛著炎柱羽織檜木衣架上的鎹鴉。檜木的唸法是Hinoki,火的意志是Hinoishi,唸起來很像。忘記是幾歲的時候,兄長也曾嚷嚷過「千壽郎你看,這個衣桁用的是檜木。用火之木做的衣桁,太棒了!」那時候家裡好像仍有不斷閃爍的火光。 眼前的道路膨脹起來。 煉獄杏壽郎受了重傷,但是沒有死。
千壽郎總覺得現實離自己很遙遠,不管在拿起日輪刀、看見刀刃沒有變色的前後皆是。炎之呼吸的指南書的書頁被他們翻的爛熟,但沒能得到回應。不知火、上昇炎天、氣炎萬象、盛炎的蜿蜒、炎虎。生命好像沒有應有的鋒芒,生活的熱度是虛幻的,只剩下煉獄的名字。父親沒有肯認他,兄長原先的繼子衍生出另一種呼吸法,眼看炎柱家系就要斷了傳承。不過,卻有謠傳說,兄長在休養期間似乎收了新的繼子,只是還未正式公開──這次任務雖然受了點傷,但我的身體正在迅速恢復,不用擔心──好像能聽到兄長爽朗的聲音,信裡卻未曾提過這件事。 明明是很嚴重的傷,除了毀去的左眼,內臟也有受損,為了安全,在等到狀況穩定下來前還不能返家的。 煉獄大人受了那麼重的傷,本該是心灰意冷的,畢竟他背負著炎柱的傳承責任。千壽郎聽過隱和藤之家的人交談。還好炭治郎大人出現了吧。窸窸窣窣地,破碎微弱的燃燒聲。 千壽郎沒有問。 不用擔心,我感覺自己每天都在進步。好像聽得見兄長的聲音說。竈門少年給了我很大的幫助,比任何藥物都還有效。千壽郎看著一生的、熟悉的果斷筆跡卻在轉折處停頓下來,留下細碎顫動的線條。 彷彿最初只是一道細長的光。
生來強壯的人,應當要保護弱小的人。反覆唸誦好像就可以成真一樣的祕訣:再怎麼困難與渺小的靈魂,心若經過搥打也會變得強大。可是人的肉身不是無比堅硬的石頭,沮喪的時候,心卻會像石頭一樣沉入深潭中。心很柔軟、很容易受傷,有的人一定會受損到再也站不起來,然後再也無法抗拒誘惑而沉淪。從深淵裡掙扎著爬出成為惡鬼。 現世是不公平的:鬼不會死、傷害人而能在長夜裡長命,活下來的人卻日日夜夜受世俗火焚。 神明大人為努力呼吸的人們指明了道路,感受痛覺便成為了倖存者來生的責任、天賦與家族世代的祈願。千壽郎的日輪刀沒有變成熾烈的紅蓮色,可是有兄長在,好像就可以安心下來。 努力的人啊,無須感到羞愧,打起精神來吧。「千壽郎,你有了不起的才能,所以在困境裡也要燃起火焰。」 不要緊的,兄長一直都站在他的面前,不曾被擊倒。 直到鎹鴉帶著戰報降臨在他眼前,得知家族的悲願可能就此被輾碎,千壽郎發現人心的質地,可能真的是非常容易因為外在事物熄滅的事物。「但是,人是因為脆弱才會變得強大。」在許久之後,傳言裡的竈門少年會那麼跟他說。